momo填不了坑啦

【诚远】空

“像”是“喜欢”的伴生物,只有相像才可能被喜欢,不管他们对“不像”的定义是什么。——守望灯塔


人海中,一眼就能看到你。


你穿着黑色的西装,头发稍稍用发胶定了型,并不显得古板,狭长的眼睛平静地望着前方,古井无波。穿过人群,穿过记忆,穿过时光,然后,和我擦肩而过。


是了,我与你并不相识。


没有被你抚养成长,没有和你度过青春的荒唐,没有伴随你踏入过不见硝烟的战场。我能描摹你的笔迹,能在油画上绘出你的神情,能拉起弦弹唱你最喜欢的小曲。但这关于你的一切,已经过去了,被岁月掩埋,被时光重新雕画,变得崭新、陌生,只余下陈旧的我紧紧抱住过去的微末,回不到过去,也到不了未来。


你,还是你吗?我知道答案,但不愿意接受。


——————


    “先生您好,我是明诚。”骨节分明的手伸出,眼前的年轻人笑得礼貌矜持。


    “和其他人叫我凌院长就好。”十指相握,对方虎口处的厚茧让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。


    合适的力度、合适的时间,掌心的温暖迅速撤离。明诚收回手,得体地微笑:“凌院长,请问现在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做的吗?”


    “你的办公室就在我隔壁,一个小时后我有一台手术,手术时间是五个小时,你今天刚来,先熟悉一下医院,其他的工作我下午再安排。”凌远习惯了自己完成各种事务,而突然多出的助理,也只能慢慢地安排和交接公务,他向明诚点了点头,示意可以离开这里去熟悉一下环境。


    “好的,凌院长。”明诚颔首,从他的每一个动作中都能看出十分的尊敬,但他并未就此离开,而是稍微露出了犹豫的神色,半响,他还是轻声地问道:“凌院长,请问您吃早餐了吗?”


    这个问题有点突兀,凌远想。他有点讶异,也有些不自在,一直以来他都不是很喜欢别人过问自己的生活,很大部分原因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生活习惯不健康,被别人问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需要被迫说谎。“已经吃过了。”就像现在这样。转念一想或许是这个新来的助理赶的急没吃早餐,于是他又补充:“如果你需要,出医院后门拐角有家小店,你可以先去那里吃点东西。”


    明诚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,这时候凌远才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与履历表上的年龄相符,他的表现异常沉稳老练,让人几乎忘了他的实际年龄只有24岁。


    “其实是这样的,我今天早上熬了白粥,没来得及吃就装饭盒里带来了,可是有点多,所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,可不可以帮我解决一下。”说到这里,明诚笑了出来,露出明晃晃的牙齿,“毕竟浪费可耻。”


    这个人居然是个自来熟,凌远挺惊讶,也对,如果不是这样,在面试里插了一脚的三牛也不会放他过关,毕竟自己总是被嫌弃闷葫芦罐子。看着明诚带了点请求意味的双眼,凌远微微皱起眉头,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。他昨晚在办公室里窝了一宿,起床后处理文件然后接见新来的助理,的确没有吃早餐,但助理头一天上班就跟他分享早餐,这发展实在奇怪。没等他思索好拒绝的说辞,明诚就双手合十,带有点夸张式的恳求:“凌院长你就别拒绝啦,也不算很多,但是您如果不帮忙的话就浪费了。”


    犹豫半响,凌远抿了抿唇,脸上有点无奈,看向明诚微微颔首:“那就拜托你了。”明诚眼睛似乎瞬间被点亮,应了一声就离开了办公室,不一会儿,他就脚底生风地把一个蓝色的保温桶提了过来,动作无比自然地打开盖子、拿出小菜、摆上白色的小勺,温热的粥香飘在半空里,温暖了办公室的冷清。“凌院长您慢用。”


    看着这个还算陌生的助理,凌远有点不知所措,只好略有些局促地道谢:“谢谢你,阿诚。”


   突然的,时间仿佛静止,在凌远的注视下,明诚一开始如愿的微笑凝固了,眼神变得复杂,怔怔地看着凌远,眼里尽是怀念。


    那种仿佛垂暮老人的眼神和过分年轻的脸庞异常的不协调,莫名的,他有点恐慌。“怎么了,是不是不习惯,不然我换个称呼?”


    “不,先···凌院长。”明诚的表情迅速恢复正常,但又像做错了什么般皱了了皱眉头。“就叫我阿诚吧,刚刚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,我家里人都是这样叫我的。”而从你的嘴里说出,和大哥是那么的像,突然的,就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家。


    明诚掩上办公室的门,留下凌远一个人,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。凌远坐在椅子上看着明诚离开的背影,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这个助理,有点超乎他的意料,这让他莫名地有种不祥预感。


    薄薄的雾萦绕着,强调自己的存在,凌远回过神,看着桌面的清粥小菜,沉默了一瞬,还是拿起了白瓷小勺,一点点地吃起来。暖意从嘴里,一路暖到胃里,一直被折磨的胃仿佛在欢欣鼓舞,整个人都充满了精神。这感觉,许久没有体验过了,在念初离开之后。


    看着吃的干净见底的保温瓶,凌远犯了难,因为办公室里并没有洗洁精。习惯性地皱起眉头,犹豫几秒就把保温瓶合上放到了一旁,打算今晚拿回去洗干净再还给明诚,看了看时间,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离开了办公室。


    不久,伴随着咔哒一声,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,而进来的不是凌远,而是明诚。早在很久以前,他早就熟悉了医院的一切,准确的说,是有关凌远的一切。他走进来,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格局布置,这里的主人正在手术室进行手术。他眼睛扫过空荡的沙发,走到桌前,手指轻轻划过桌面、堆积的文件、扶椅,最后将目光落在桌面的一本书上。发黄疏松的书页显示这本书被翻动的频率很高,里面还留有凌远写的一些备注笔记,字体俊秀挺拔,像穿上了白大褂的凌远,宽阔的肩膀撑起了薄薄的布料,看起来还挺健壮,实际上瘦的只剩下那身骨架在撑衣服了。他闭上眼睛,想象凌远是如何一脸肃穆地走进办公室,然后疲倦袭上那张脸,强撑精神面对无休止的工作,忘记时间的后果是捂住胃紧紧地皱着眉头,从白大褂里掏出药片就着冷水吞服,而冰冷的液体又与抽痛的胃相冲,引起恶心,趴在桌子上,手捂着胃,整个人不自觉地颤抖,最后蹒跚着来到沙发上,蜷缩着,在疼痛中睡去,然后在寒冷中醒来。


    想象这些有什么意义?明诚不知道,但他就是忍不住,或许是因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,让他忍不住接近,又忍不住心疼。


    这是不正确的,他想。


    但不是错误的,他心里有个声音轻轻地说。


    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,离开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后。如今有国,但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家。在这里,不用打仗,不用算计,不用虚与委蛇,每个人都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烦恼着,太多美好被享受着而不自知。他活着,没有牵挂,怀念过去,像个孤苦无依的垂暮老人,不舍得了断自己,又迫不及待地等待死亡。凌远就像漂在海里的一根浮木,他像跳海自杀的人,在求生和求死的欲望里挣扎。


    “大哥···”低沉的呢喃在办公室里响起,然后消散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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